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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黑暗之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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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皇子话毕,现场鸦雀无声。

    不远处,大海依然拍打着坚硬的礁石,泛着腥味的海风夹杂着海鸥的叫声拂过草地,悉悉索索响成一片。

    “有可取之处,但太过理想。”黑袍年轻人轻轻点了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他用笔在羊皮上勾画了几下,将四皇子的三阶段九步骤计划分割开来。

    “请您指点。”四皇子没有丝毫不悦,而是恭敬地点了下头,微笑着向年轻人请教。

    “这计划最后两步与粉碎狮心王朝的列克森计划有相似之处,我们可以得到详尽数字以估算战争胜率,可行。但前七步环环相扣,每一步的结果都是变数,落实的情况、程度、深浅都将直接影响下一步展开。由于无法得出详尽数字估算胜率,这个计划效果无法预知,风险很大。”年轻人有条有理地分析,又在羊皮纸的计划上画出几条粗线。

    “这几条尤甚,必须达到相当程度才能见成效。况且巴塔靠经济发家,经济实力深不可测,要想从根本上动摇它……”年轻人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再动的时候俨然是要画出一个否定的差号。

    “请稍等!”四皇子的声音沉稳有力,仿佛饱含着极大的自信与把握。他先年轻人一步在羊皮纸上画出另外一个复杂的图案,吸引住全场人的目光。

    “如您所见,巴塔经济主要由国有、民有、大资本家所有、外部投资四部分,若依总量来看,根基固实、底蕴深厚,似乎牢不可破、难以动摇。但如果抛开它的固化经济单看流体经济,则有机可乘。毕竟经济的核心在于流动,巴塔经济虽然看似强大,但其对经济流动的需求同样庞大,只要我们以巴塔军队为进攻点、以清剿海盗的战争为契机,大量牵扯鲸吞巴塔国有经济,加速转移大资本家所有经济,撤离外部投资。仅有的民有经济又因国民意志瓦解而脆弱不堪,到时整个巴塔的经济会像失去四柱支撑的危房,瞬间垮塌!”四皇子话语间充满自信,眼神更是坚定无比。

    年轻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石桌上的羊皮出神。

    “唳!”

    忽然,一头巨型雄鹰略空而过,凶猛的尖啸刺破长空,健壮的翅膀斩断海风,它振翅高飞,在阳光下如神明一般自由翱翔!

    雄鹰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海崖上空盘旋三周,最后猛然俯冲下来。

    “唳!”

    又是一声穿透人心的长鸣,宽阔有力的巨翼擦着众人的头皮掠过,呼啸的狂风汹涌而起,将石桌上的羊皮掀飞到空中。

    “唳~”

    雄鹰再次长鸣,振翅远去。

    在场列位望着雄鹰离去的方向,纷纷露出极度震惊的表情。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种神秘的情绪在人群中弥漫。

    “那……那是……”一名中年将军指着被狂风掀落在草地上的羊皮,两眼瞪得滚圆。

    大家顺他所指方向看去,只见那张画有巴塔国地图的羊皮已被墨汁浸湿。黑色液体形成一个张牙舞爪的图案,宛若一头黑色的九头巨兽!

    “神迹~”谢米莉亚双手捂住嘴巴,娇呼出声。

    “神迹?”

    “神,迹?”

    “神迹!”

    ……

    在场诸人纷纷交头接耳,原本安静的氛围瞬间炸了锅。要知道双剑九头蛇乃是布娜丽塔尼的国徽,这九头蛇难道是神兽显灵?

    黑袍年轻人依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俯身拾起染满墨汁的羊皮,让水珠在风中一滴一滴打落在草地上。四皇子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年轻人,他深知年轻人的话有多么重要,他的一句话可以轻易敲定或者否定整个计划!

    他是谁?

    这个黑袍年轻人到底是谁?

    大家都尊称他为阁下,用您作为敬语。

    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就连四皇子都不知道!

    但是,四皇子却比这些人多知道一点,然而就是这一点,却曾令他惊悚的彻夜难眠。

    这个人,自神圣布娜丽塔尼诞生之日起,便已存在。

    甚至在神圣布娜丽塔尼诞生之前,他已存在!

    他从何而来?

    他为何拥有近乎无穷的生命,难道他与上古诸神所在的世界有什么联系?亦或是他本就来自那个世界?

    四皇子深知这事绝不只他一个人好奇,但没有任何人敢去调查这件事。因为在神圣布娜丽塔尼有一个永恒不变的规律:当你的地位达到一定层次后,自然会知道这个地位应该知道的秘密。反之,必定引来杀身之祸。

    “咯哒!咯哒!”

    正当大家议论到兴高采烈的时候,忽然一阵急速的马蹄声破空而来。

    “吁!”

    “啪嗒~”

    “沙沙~沙沙~”

    身着粗布短衣的信使在草地上一路小跑,于黑袍年轻人身前单膝跪倒,垂首抱拳。

    “大人,陛下传召!”

    黑袍年轻人依然看着手里的羊皮,仿佛没有察觉到信使的到来。

    “沙~沙~沙~”

    “沙沙~沙沙~”

    许久之后,黑袍人才放下羊皮,大步走向不远处的骏马。信使则垂首跟在其后,始终与他保持半步左右的距离。

    “呼~”

    又是一阵冰冷的海风,吹得众人衣角纷飞,更是拂去四皇子额头上的一滴冷汗。

    阶梯!

    手工开凿的阶梯!

    这阶梯从巨大坑洞的边缘一直通到它的底层深处,陡峭、笔直,无法计数的台阶令人心惊胆战,哪怕一步踏错都会万劫不复。

    黑袍人却如履平地,顺着这条阶梯走了下去,径直进入最深处的一片黑暗。

    火把,照亮有限的空间。

    一座孤零零的桥,一个干瘦的老人,还有一颗黝黑的球型宝珠。

    “乌迪斯蒂努斯,你快来,快来看!”老人用沙哑干涩的声音唤着黑袍人,那张枯黄老手摆动的时候,像是一片将死的树叶,脆弱而没有生机。

    “圣罗,你这是怎么了~”乌迪斯蒂努斯不慌不忙地走过长桥,在这与世隔绝的黑暗中,他竟直呼老人的名字!列米迪安?圣罗?布娜丽塔尼,神圣布娜丽塔尼的现任皇帝!

    “新的预言,神使!”老人颤巍巍地抬起头,眼眶深陷,两只眼睛却大而有神,被无穷无尽的欲望充满!

    乌迪斯蒂努斯的脸色第一次出现变化,他神情严肃,几步抢到老人的身边。

    “这是……”乌迪斯蒂努斯双眼微眯,随即慢慢睁大。

    黑色宝珠中,断断续续的画面正反复闪现:那是一座极为宏伟的钢铁建筑,直通云霄……一台警用机甲正在狼狈逃窜,而另一台军用机甲则紧追不舍……爆炸、火光、浓烟,四处都是流弹与激光束……一颗平凡无奇的石头从空中跌落在地上,滚进一艘舰艇……

    “军神之石!”乌迪斯蒂努斯失态地惊呼出声,他的心境已经千万年没有变化,但在看到那块石头的一瞬间,所有的城府与深沉都化为乌有!

    “军神之石怎么会在这里?”乌迪斯蒂努斯瞪大双眼,十分疑惑地自言自语。

    老人则双眼直直地瞪着军神之石,几欲滴血。

    然而画面却在这时暗淡下来,一片漆黑。

    乌迪斯蒂努斯双手猛地罩在宝珠的两侧,黑芒像是水流从他的掌心汹涌而出,疯狂地灌进宝珠。

    “嗡!”

    宝珠发出剧烈的振动,画面再次亮了起来。

    只不过画面中不再是军神之石,而是一个怪人。他上着黑色连帽衫,下着黑色牛仔裤和一双深蓝色板鞋,他的脸孔被掀起的帽子遮住,看不清长相。之所以怪,是因为他竟悬浮在空中,他双手插兜静静面对着庞大的钢铁建筑,像是在等待什么。忽然,一阵极为耀眼的强光从天空的另一侧绽放出来,就在光芒触到他的前一刻,他的腿在空中迅速扫过,钢铁建筑1/3的体积瞬间崩飞瓦解,刺眼的警示灯疯狂闪烁,无数舰艇炮弹般被弹向天空……

    “神使?”老人抬起头,错愕的看着眼前的黑袍年轻人。

    乌迪斯蒂努斯的双眼则猛地瞪大,死死地盯住画面。

    然而宝珠却在这时彻底黯淡下来,任凭他如何催动都石头一般毫无反应。

    “军神之石不是一直由神使负责守护吗,这……这预示着什么?”老人此时无比紧张,军神之石,军神之石,这块石头意义太重、太多,对每个人的意义都各不相同、非比寻常。而对于老人而言,它最重要的作用自然是续命,命、青春、时间!这简直比任何荣华富贵、权力地位都要珍贵、简直无价!

    “为什么?”乌迪斯蒂努斯冷冷地笑了笑,似是在反问老人。

    “难不成是……”老人双眼猛地睁大,像是回想起什么。

    “是预言。”乌迪斯蒂努斯直接给出答案,之后露出深深的疲惫,缓缓闭上眼睛。

    “预言又如何,这种事情自古便没有几个能成真。找到军神之石的时候,便是预言破灭之时。”老人的声音开始充满杀机,一种掌权者的恐怖威压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摄的远处的火光忽明忽暗。

    “那个时候,或许能在相见吧……”乌迪斯蒂努斯长长地叹了口气,两滴晶莹的眼泪从他的双眼滑落下来。

    “我的哥哥。”

    ……

    “唳!”

    一头巨鹰振翅嘶鸣,盘旋几周落在草地上。

    “嘤啊~”

    随着一声高亢销魂的呻吟,四皇子从浑身****的谢米莉亚身上翻身下来,仰面朝天喘着粗气。

    许久之后,谢米莉亚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美眸流转,正看到四皇子从鹰足上取下白色的纸绢。

    “是什么消息呀?”

    谢米莉亚一边问一边将身体贴向四皇子。

    “计划通过。”四皇子嘴角微微上扬,轻松地闭上眼睛。

    “恭喜殿下,不过妾身以为这种伎俩以后还是少用的好,如果被人发现神迹是伪造的可就麻烦了。”谢米莉亚哀怨地叹了口气,用头发摩擦着四皇子宽阔的胸膛。

    “妾身?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纳你为妾。”四皇子轻蔑地笑了笑。

    “殿……殿下,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还请……请您不要生气~”谢米莉亚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抚摸四皇子的纤手都因为紧张而变得冰凉。

    四皇子收敛笑容,他按住谢米莉亚的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我不需要妾,我要你做我的后!”

    谢米莉亚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四皇子。

    “殿下~”她最终还是避开对方的眼神,将头紧紧靠在他的胸膛上。

    “唳!”

    雄鹰迎着阳光振翅高飞,蓝天白云下,这对****的男女再次缠绕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