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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引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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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唯昭随他径直去了锦衣狱,文书都做的很齐全,广平侯世子费战面上的罪名就是勾结劫匪残害恭王,他看了一回,又伸手把这一大摞文书通通扔给了青卓:“整理整理,带回去给小宜瞧瞧。”

    青卓应了一声是,周唯昭就又问赖成龙:“王侍郎呢?”

    王侍郎正在受刑,周唯昭见到他的时候,他身上雪白中衣半点血迹都没沾,可是整个人却已经痛苦的连面容都扭曲了。

    锦衣卫拷问人的手段向来五花八门绝不重样,所以之前费战才会被人抹了脖子,周唯昭想到这里,心念一动回头去看陈平:“杀广平侯世子的人,找到了么?”

    广平侯世子死的干脆利落,跟宏发里应外合的人功不可没,要是没抓着,待会儿王侍郎会不会也一样无疾而终,就不得而知了------虽然现在陈平等人看的也算是很紧。

    陈平一面示意旁边的牢头打开了门,恭请了周唯昭进去,一面就道:“宏发是锦衣卫,大志可不是,收拾收拾就招了,可他知道的也不多,宏发不傻,知道大志是个寻常人,做足了准备的。”就更说明宏发不是一时起意,而是早被收买了。

    按照大志的说法,宏发也是近半年来才开始叫他跟广平侯夫人传递消息的,算一算时间,正好是恭王和杨氏回京的时候。

    恭王妃杨氏真的是半点可以利用的人脉都不错过,按照她这么个拉拢法,也不知道还有多少隐患没有消除。

    现在虽然抓了那个替广平侯世子递匕首自杀的小旗,可这个小旗知道的也不多,他要给广平侯世子递匕首这个命令,还是王侍郎下发给他的,其余的,把他折磨的半死他也不知道了。

    陈平唉了一声笼着眉头有些发愁:“可是王侍郎脾气又臭又硬,把他的妻儿都抓到他面前他也不开口,着实是个厉害人物。”

    跟着韩正清混的,骨头不硬好对付才奇怪。

    周唯昭有了心里准备,进屋就见王侍郎正朝他看过来,虽然面容扭曲脸色惨白,可一双眼睛却还是炯炯有神亮的惊人,看着他的目光也隐含着兴奋。

    就像是一个疯子,陈平看不得这种眼神,回头看着周唯昭:“那个杨氏也和疯了似地,人都已经到我们手里了,还是做着不知什么美梦,居然连上刑都不怕,疯疯癫癫的,虽然后来问出了些东西,却也是些没什么用处的,真正的关窍还是在这个姓王的身上。”

    必定是有什么在支撑着这些人。

    周唯昭悠闲的在审案的长桌后边落座,脸上也并没什么愤怒之情,他半点不闪避眼前的王侍郎投过来的有些渗人的眼神,直勾勾的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看的王侍郎不由自主的率先移开了目光,才笑了笑,终于开口:“恭王许了你和韩正清什么好处,你才愿意跟韩正清投到他船上?”

    屋子里静的有些吓人,唯有火盆里正燃烧着的碳时不时的发出噼啪声响,陈平大手一挥,人已经尽数退了出去,只余他自己给周唯昭打个下手。

    王侍郎没有说话,他脚底下放置着钉板,只要他不缩着弓着脚,就会脚底板鲜血淋漓,可人是不可能一直永远保持高度紧绷的精神状态的,他从昨晚到现在,脚底都已经被刺穿了,两只脚又肿又大,连形状都已经分不清楚,如今他笑了笑,这一笑放松了警惕,两只脚不由自主的就又踩在了钉板上,登时疼的他惨叫了一声皱起眉头。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闭眼,只要他闭上眼睛,锦衣卫这些人就会想尽办法的让他睁开,如今他已经疲惫的上下眼皮不受控制的黏在一起,被钉板这么一刺,又立即清醒过来,咬着牙忍着疼死不开口。

    连陈平亦忍不住开口说一声硬骨头的,就真的是硬骨头,难怪锦衣卫费了这么多手段拿他都没法子。

    周唯昭站起来踱到他身前,目不转睛盯他的眼睛:“从前我记得你就因为跟钦天监勾结,和皇觉寺的贼僧元慧抹黑宋家而被申饬。皇觉寺后来依附的是谁,你我心里都清楚。既然如此,我也有些好奇,跟着东宫好歹是跟着正统,只要东宫不倒你的前程也就有了保证。可是跟着恭王这么一个乱臣贼子,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查了查你的书房和你的密室。”看着王侍郎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周唯昭满意的说了自己的发现:“你的人去往荥阳的行程可甚是密集啊。若是我没有猜错,你们跟着的根本不是东宫太子,而是锦乡侯韩正清吧?”

    陈平放下了手里的笔,若有所思。

    王侍郎咬住了自己的嘴,没有说话。

    “倒有几分文人的骨气。”周唯昭不以为意,甚至还夸了他一声,之后也不再盯着这个问题紧追不休了,他开始问陈平王侍郎的妻子儿女,从他的妻子儿女问到他的父母堂叔,一个个的问的无比仔细。

    王侍郎眉间隐隐闪现出纠结不忍,随即却又强行压了下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这人倒是狠得下心,要么是有天大的把柄握在韩正清手里,要么是韩正清给了他天大的恩惠。周唯昭垂头看着他,开出了自己的条件:“你该知道现如今你是什么处境,不管你为了什么。这样,若是你把韩正清和范氏一族的关系事无巨细的告诉我,再把他们在西北的经营报上来,我就给你留个全尸,放你家人一条生路,怎么样?”

    王侍郎嗤笑一声,摆明了不为所动。

    周唯昭也不强迫他,回头吩咐陈平:“之前你们虽然把王侍郎的家人带来了,却没有好好招待过。不如这样,把他们带来跟王侍郎团聚团聚。尤其是他刚出生的孙子,似乎还不满两个月?一起带来给王侍郎瞧瞧,许久不见,恐怕想念的紧了。”

    毕竟有些人,是当真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口头上的威胁对于他们来说,远没有看见那样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