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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章 修水城顺军约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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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见秀,在大顺朝中的爵位被封为磁侯。和刘宗敏一样,都是提督诸营权将军的官职。只不过,他的性格不像刘宗敏那么火爆,相反的,颇为温和,甚至有一些妇人之仁。这也就导致了他的权威不像刘宗敏那么高,知名度也不如刘宗敏。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他的人缘要比刘宗敏好得多。

    在刘宗敏阵亡之后,田见秀便成了大顺军中元老们当中的中流砥柱,主心骨一样的人物。

    “有人群的地方就有左中右。”在对待南粤军的态度问题上,大顺军余部态度也不尽相同。保守一点的,主张仍旧按照当年的老路子走,双方展开愉快的,频繁的贸易活动,我用你喜欢的各色硬通货支付,你把我需要的各类货色卖给我。这是一批人的态度。而激进一些的,则是主张按照当年各家农民军的路子,与南粤军合流,联营作战。这样一来,“我们有了足够的粮草火药,军饷伤号医治安置都不要我们操心,大家只管打好眼前的敌人便是!”

    作为闯营当中比较对南粤军亲近的罗虎、吴汝义等人,则是悄悄的向高桂英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他们的意见,比起同联营作战来还要激进一些。

    作为眼下大顺军的旗帜,大顺朝廷的皇后,高桂英也知道眼下大顺军面临的四分五裂局面,为了避免被清军各个击破,也防止下面的将领们拉走队伍各自单干,她也必须要寻找到一个可以给眼下处于风雨飘摇当中的大顺军一个遮风挡雨的所在。

    于是,田见秀率队,罗虎、吴汝义参加,李过的儿子李来亨前来历练见识一番的这个代表团便宣告组成了。从这个组成上便可以看得出高桂英的煞费苦心。

    田见秀是老人们的代表,罗虎是新军的统领,又是闯营第二代中的领军人物,吴汝义是李自成的中军总管,绝对的心腹人。而李来亨,则是李家的第三代。这个代表团拿出的意见,做出的决定,在大顺军当中是绝对具有说服力和权威性的。

    田见秀这一行人沿着十分平整宽阔的官道,在南粤军派来的向导官率领下,策马往修水县城而来。

    刚刚抵达修水城,田见秀便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十分的庄严肃穆。

    原本高大的城楼前,吊桥后面的空地上,用粗大的毛竹搭建起一座巨大的牌坊。牌坊上,用松枝、黑纱、白绸子扎起造型。中间四个大字,一时间有些看不清楚。

    不仅仅是城门前搭起了巨大的牌坊,整个城门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灵棚。在城墙上下,城门内外行走进出的南粤军官兵,一律是右臂上缠着黑纱,头盔上的红缨用白绸子包住,刀柄上同样用黑布或者白布缠住,这分明便是戴孝的礼数啊!

    “请问,贵军之中有何变故?”吴汝义干这种事比较田见秀来经验丰富得多,当即便向向导官询问。

    “大人有所不知。我家统领大人听闻大顺永昌天子不幸在九宫山为宵小之徒所弑杀。当即痛哭失声,连续三日斋戒致哀。不但他本人如此,施琅大人下令,南粤军江南西路各部,全军戴孝。各处营盘搭建灵棚设祭,以鲜花素果祭奠。”

    田见秀等人对向导官的话有些将信将疑,策马走过吊桥,却见牌坊上正对着城外的一面四个用鲜花扎成的大字,“英灵不远”。走过牌坊,正对着城门的一面则是“浩气长存”四个大字。

    而在用修水城门搭建起的灵棚之内,则是在正对着城门的位置上,供奉着硕大的灵位,“大顺永昌天子”等字样,明黄色的金字在香烛的火焰跳动下,闪烁着光芒。

    见有李自成的灵位,田见秀等人立刻忙不迭的滚鞍下马,跪倒在灵位前放声大哭。李自成死于九宫山后,因为情势紧张,不但不能为他以天子之礼发丧,葬埋,反而连一场像样的丧礼都不曾有。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是让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做兄弟的心里过意不去的。

    转瞬之间,跟着田见秀一道前来的这数百人,在灵棚之内哭声震天。这不是那种虚情假意的哭,当真是捶胸顿足的痛哭。

    田见秀、罗虎、吴汝义、李来亨在灵位前的蒲团跪垫上,哭得两眼迷离,只管将旁边灵堂管事人递给他们的香烛纸钱点燃、供奉。然后按照天子礼节,在赞礼官的大声吟诵声之中,起身、跪拜。

    这一切礼数完成之后,田见秀这才惊愕的发现,原来在一旁搀扶自己的年轻人,便是江南西路宣抚使,南粤军统领施琅!

    施琅这一套手段,可谓是厉害至极,打得田见秀一个措手不及。用全军为李自成发丧、戴孝的形式,博得了大顺军上下一致的好感,然后,又在田见秀等人痛哭流涕的时候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在心怀感激的人们,处于最虚弱的时刻出现,施琅立刻在田见秀面前占据了心理和气势上的优势。

    得知眼前这个满脸笑容的年轻人便是自己此次谈判的对手,哭得两眼通红的田见秀也不由得有几分尴尬,自己这幅尊容,如何被谈判对手看了去?这定然会被人小觑了。

    不过,施琅倒是丝毫不以为意。只管自己向田见秀、吴汝义、罗虎、李来亨四人行礼,便是最挑礼的道学先生也挑不出他在礼数上的半点差池来。

    “我主万岁爷不幸在九宫山龙驭宾天,只可恨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竟然不能为他发丧,当真是为人臣者之耻辱。”

    落座之后,施琅命人上茶,上点心,拿水果好是一顿忙碌之后,田见秀这才有机会向施琅表示谢意。此时,前来修水县城的这些大顺军官兵,已经在心里将施琅看成了自己人。

    “贵我两家相处,又非只一日。何况,大顺永昌天子被奸小所弑杀,我南粤军也是为奸佞所陷害,先是我家大公子在下的大内弟不幸身亡,后又是东林奸党在我军平定左良玉叛乱之时,勾结满清鞑子,在我军背后忽施暗算。这才有了我南粤军不幸兵败之事!如今,贵我两家会师于湘赣之地,正是同仇敌忾之时!”

    施琅的嘴,虽然比不上那几个著名的说客,什么苏秦张仪陆贾郦食其等著名的外交骗子,但是,却也是有理有据,说得田见秀、罗虎等人不住的频频点头。

    “不错!满清鞑子如果没有这些奸贼在内接应,策应,是万万不是我们的对手的!”

    “玉峰叔说得不错!当年在山东,在山海关,在潼关,咱们也多次与那些辫子兵交手,正儿八经的八旗满洲兵都是咱们的对手。何况现在他们大多是那些附逆的贼兵!”

    听得这话,施琅不由得抬起头来仔细的打量眼前说话这个人,看他的形容面相,和当初李华宇、王龙和他描述的基本一致。

    “罗虎将军说得不错!当初在下也曾经领兵渡海东征,以数千兵马横扫辽东半岛!斩首数万!如果不是天气酷寒,连连降下暴雪,当日便能攻下鞑子的旧都辽阳!”

    几番寒暄客套,明里暗里的较量了各自的战功,又各种攀交情之后,双方的谈判便揭开了序幕。

    大顺军这面,田见秀居中而坐,左面是罗虎,右面是吴汝义。李来亨则是漫不经心的坐在田见秀的身后,手里摆弄着一柄施琅刚刚送给他做见面礼的短火铳,他的腿上,还摆着一对双筒精细马铳,一杆火铳兵使用的火铳。当然,施琅拿出来送人的,自然不会是大路货色了。少不得打造的精度上,装饰的程度上要远远超过市面上的那些火铳了。

    南粤军这边,施琅居中而坐,李德润则是一袭长衫,施施然潇洒随意的坐在了施琅的下垂手。

    “我军千里而来,不怕施将军笑话,连连吃了败仗。眼下军中亟需粮草、医药,火药,如果有油盐肉食布匹等物,烦请也一并转让一些与我等。”

    作为中军总管的吴汝义,又是多年来掌管与南中贸易事务,自然是上来便要开口谈贸易。

    “此事简便得紧。某家这里,别的没有,多的便是粮草辎重。不怕吴先生你见怪,当日祸起萧墙,南京生乱。家父帅连夜率领舟师东下,军中所携带的各类辎重,尽数轻装,全部在我手中。某家又是个穷小子出身,深知一粒米一寸布都来得不容易,自然舍不得将他一把火烧了。更不肯留下来送给鞑子,让他们吃饱喝足了来追杀咱家的军队,于是,便携带了这许多的辎重缓缓南下。不过还好,这赣北赣中的几股清军,不论是眼前的王允成,还是身后的金声恒,都是被咱打得梦里也怕的人,只敢远远的叫嚣滋扰,却不敢打咱的主意。所不知贵军想要多少?”

    施琅的长篇大论夹枪带棒,让田见秀脸上不由得热辣辣的,仿佛被施琅左右开弓的狠狠抽了数十个耳光一样。当日李自成放弃陕西南下,临行时命他殿后,将储存于西安城中的大批粮草尽数烧毁。结果,这位有着妇人之仁的权将军,以秦人饥,留此米活百姓”为由,没有执行李自成的指示,只把东门城楼和南月城楼点燃,便赶来告诉李自成说已经遵命办理。李自成远望烟焰冲天,信以为实。田见秀所行的小人之仁,使清军在西安得到了大量的补给,士饱马腾,很快就追了上来。大顺军在转移过程中得不到较充分的休整时间,同田见秀的错误是有一定关系的。

    你们自己的粮食白白的便宜了清兵,结果现在被人千里衔尾追击而来。施琅的话,就像一颗颗炮弹一样轰得田见秀头晕眼花的。

    “这个,至少需要一个月的粮草。至于说油盐药品等物,更是多多益善,只要贵方肯始于援手,便由贵方出价便是了。”吴汝义也感觉到了田见秀的尴尬处境,急忙开口转移话题。

    “那么,一个月以后呢?贵军打算怎么办?是准备往何处去?还是与清军好生做上一场?!”坐在施琅下首的李德润,话不多,却是锋锐得很。

    是啊!粮食给养药品我们有,但是,你们吃完了这一个月的粮食之后,该怎么办?是继续被清军追击,还是养精蓄锐之后和清军好好的干上一场?

    “施将军!”坐在田见秀左手的罗虎,咬了咬牙,霍然站起。

    “我军千里被鞑子和附逆兵马追击,兵马疲惫至极。最少需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休整。让弟兄们能够喘一口气,伤号能够得到医治。半月之后,便可以驰骋疆场!”

    “半个月之后,我军便可初步恢复元气,到那时,便可以在将军麾下同鞑子和附逆贼子们刀枪上见个真章!”

    在田见秀、罗虎、吴汝义身后的李来亨,也放下了手里的火铳,用他那正处于变声期的童子声音附和着罗虎。

    “哦!如何在施某麾下呢?折煞施某了!应该是在家父帅梁国公的麾下才是!”施琅客套了两句,心里却是如同夏天吃了一碗冰镇雪花酪一样的舒服。

    罗虎是大顺军中年轻将领的代表,李来亨又是李家的第三代,吴汝义也表示赞同。田见秀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他站起身来向施琅行了一个大顺军的军礼,“将军,既然现在联营对敌,不知道将军下一步该当如何部署?”

    “很简单。贵部前来到此,需要休整一段时日。我手下的这些兵马,因为押运大批的辎重粮草,还有这六七万俘虏,护送着数万随军南撤的难民,便是想战,也无有战力。便如同一个身披数重重甲的人,如何能够闪展腾挪?贵部只管在这修水铜鼓平江等处休整,为我护住侧翼,看守好粮草辎重,守住往赣南的通道,不令这条通道落入清军之手便是了!”

    施琅一副如释重负自信满满跃跃欲试的劲头,倒是激起了罗虎的好奇心和好胜心。“施将军,不知你想打哪个?在下兵马尚有一战之力,愿为将军助阵!”

    “哎!这倒不必!这些日子,我率部南下,这一路上,王允成、金声恒这几个家伙,就像苍蝇一样在咱老子身边飞来飞去的。聒噪得紧,令人烦躁得很!你们给咱半个月时间,咱们去收拾了他们!肃清这赣北赣中之地!”

    王允成、金声恒、王得仁等人,都是左良玉的旧部。所不同的是,当日九江一战,王允成被南粤军水师陆营和警备十二旅联手击溃,率部向南逃至赣北地面上。因为李守汉遭逢南京之变,一时顾不上他,结果,被他抓到了机会。短短十余日之内,招收左军散兵游勇,溃散士卒,收容各处的山匪杆子,火并各地团练,居然又有了将近十万之众。一时间在赣北地面上也是小小的土皇帝一枚。不过,李鬼遇到了李逵自然是心虚胆颤的。面对着施琅浩浩荡荡绵延近百里的行军队伍,他却只敢远远的窥探,不敢上去打什么主意。

    而金声恒、王得仁等人却又是另外一个景象了。他们这些人都是当初跟随左梦庚一道,暗中投降了多铎,并且在安庆一道杀了黄闯子黄得功,俘虏了弘光皇帝朱由崧。此辈积功被多铎派到了赣北,出任江西总兵,旋升任提督江西军务总兵官,节制王得仁、王体忠、柯永盛等总兵。手下管着三个总兵,算得上是兵多将广。可是,兵多了,多铎发得军饷却没有那么多,少不得要自己在九江等地想办法。可是,九江连连征战,上哪里去筹措那么多的军饷来供养他的十几万人马?

    于是,他也将目光投向了率部携带着大批辎重财物南撤的施琅。可是,同王允成一样,他也是被南粤军打怕了的,知道眼前这位爷不好惹。这块肉虽然肥美可口,但是,却是烫嘴的紧,而且,一旦吃下去,说不定自己先被噎死了。

    施琅也是对这几部降清兵马又气又恨。但是携带着大批辎重走也走不动,打也打不得。如今顺军兵马到了,正好能够腾出手来收拾这些人。

    两日之后,罗虎率部进驻修水城,接管防务。吴汝义领人点验施琅所部携带的粮草辎重。施琅率领部下出城北上。

    十几天之后,施琅率部归来。三战三捷,先后歼灭王允成、金声恒所部。俘虏队伍连绵数十里,缴获的骡马器械堆积如山。

    修水城中,田见秀单骑到此。

    “施将军,田某奉了我家高皇后旨意,受了众家兄弟所托,到这修水城中同你做个约定!”

    大顺军的条件很直接,也很简单。他们愿意以全军加入南粤军系统。但是,也有他们自己的条件。

    “第一,我们的统帅,姓李不姓朱。”

    “第二,不得歧视我们,要照样给予官职俸禄。”

    “第三,粮饷待遇和南粤军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