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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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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刺客瞥了刘过一眼,默然地道:“杀便杀了,有什么打紧。”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是和你我一样的人,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家庭,父母妻儿?”刘过咄咄逼人地道。

    老刺客一愣,干他们这一行的,从来都以杀人多少为是不是好汉的标准,从未想过被杀的人会怎么样,被刘过这样一问,一时张口结舌,竟然回答不上来。

    “所以,你们所谓的好汉,不过是一群失去人性的畜生,一群变态而已。”刘过也动了真火了,他从不认为以杀人为乐趣的梁山好汉是“好汉”,一个以剥夺别人的生命来显示自己能力强弱的人,根本就不陪称作为“人”,更不该被称作“好汉”!

    “那便如何?”老刺客虽然对自己所杀的那些人的想法感觉有些茫然,可是却从未怀疑过自己行为的正当性,盯着刘过道:“我们这些以‘义气’为重的汉子,不管怎么说,好过你们这些吸食民脂民膏的狗官。”

    刘过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说动老刺客,因为从根本上说他们的人生观就不同,所以他也懒得再浪费口舌,回头对张纾儿说:“人你也见到了,现在走吧。”

    张纾儿迟疑道:“我……”

    “你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守在外面的是群什么样的人,一旦他们对你的身份产生怀疑,即便是我,也保不了你的命!”刘过冷冷地道。

    最后在刘过的强拉硬扯下,硬是把依依不舍的张纾儿给弄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老刺客宛若洪钟的声音:“狗官,终有一天,蜀王会为我报仇的!”

    “你们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你们这样的人,活该被千刀万剐!”刘过也怒火冲天地喊道。

    刘过拉着张纾儿出了牢房,脸色阴沉的可怕,其实从门外听到刘过的那声怒吼,蒋彪等人就已经料到了结果,所以也不问他结果如何,只是关切地询问刘过:“你没事吧?”

    刘过摇了摇头,拉着张纾儿离开了。

    离开了蒋彪等人的视线,刘过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盯着张纾儿,冷冷地道:“出去以后,少跟这类人来往,不然下次让我遇到你,我定会杀了你的!”

    张纾儿本来心中五味杂陈,但是这时被刘过的表情和话语吓住了,怔了片刻,才低着头说:“我跟什么人来往,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刘过一怔,忽然醒悟过来,自己和对方非亲非故的,干嘛要关心她变成什么样的人?或许我现在直接命令侍卫将她抓起来明正典刑,才是应当的。

    但是看着张纾儿那清澈明亮的眼眸,刘过终于下不下决心,过了片刻说:“明天我就会以受不了你的胡搅蛮缠为由,命人送你出城。”

    刘过说完,再不看张纾儿一眼,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忽然补充了一句道:“忘了告诉你,皇城司抓到了一个你们的同伙,据他交代你的那些同伴在你来我行辕的那一早上就已经撇下你出城了。”

    张纾儿怔怔的地站在原地,她被刘过刚才的神情吓着了,以至于听说她的同伴已经撇下她独自逃走后都没有什么反应。怔了很久,她才想起来,喃喃地说:“他们会撇下我离去,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第二天刘过便以送张纾儿回家为由,打发乔七送她出城了,送走了这个“监视器”,刘过顿时觉得周身轻松,再加上身上的伤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不好意思每天还旷工,第三天终于拖着“病体”,在一群禁军侍卫的护送下前呼后拥地前往清丰县去现场查看治河工程的进况。

    刘过到了现场一看,只见数万名工人正在热火朝天的劳作,有运石头的,有搬运土的,都赤着膀子,卖力的干着活,除了这些民夫外,还时常看到厢军的士兵在来回巡视。

    刘过也不懂工程,反正在他看来一切都挺井然有序的,欣慰地点头,感激地对赵偁道:“这段时间一来,辛苦赵副使了。”

    赵偁知道,虽然刘过这个上官对具体的工作很少插手,但是他之所以能放开手脚,在治理黄河上充分施展才华,是和刘过对他的支持分不开的,所以对这个长官是发自内心的感激,闻言连忙拱手道:“刘使者客气了,这些都是下官分内的事情,刘使者既要操心治河的事情,又要调查灾区哄抢粮船的事情,才是真的辛苦。”现在刘过奉命调查粮食被哄抢一案的事情已经公开,所以赵偁也不畏言提这件事了。

    刘过见周围还有许多作陪的地方官员,闻言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们快别这样感谢来感谢去的了,莫让大家看笑话。”

    众人闻言也是陪着哈哈大笑,王肇笑着说道:“两位上使都辛苦,都辛苦了。”

    刘过见除了王肇这个知州外,清丰县的县令、县丞、县尉等大小官员都在,忽然想起了那个县学教授吴勇,忍不住问道:“对了,今日怎么没有看到吴教授,他家里一切都好吧?”

    众人不料刘过忽然会问起吴勇来,都面面相觑,尤其是清丰县的大小官员,错愕之后,目光都看向王肇,王肇脸色也是微微一变,稍一迟疑,转过去问清丰县的县令道:“对啊,怎么今天没有看到吴教授?”

    那县令先是有些不解,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连忙道:“吴教授还在休假中,所以今日并没有前来。”

    “原来如此。”刘过点了点头,但是心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视察完了工地,刘过和随行人员去用午饭,地点还选择在李村,趁着刘过去解手的空隙,王三悄悄跟上来,小声问刘过道:“刘使者叫卑职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刘过来清丰县视察工作,虽然蒋彪没有来,但是也有几名皇城司的探子暗中跟来,一来保护刘过的安全,二来也是听候刘过差遣,怕他有什么需要,王三和宋七因为和刘过的关系,所以也被派了来。

    虽然他们没有隶属关系,但是这些随行的皇城司探子暂时都归刘过借调,所以刘过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吩咐道:“你们帮我去查查县学教授吴勇,看看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王三答应一声,见有个官儿向这边走来,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不到一个时辰,王三等人就调查清楚了,他扮成侍卫来到刘过身边,悄声禀报道:“刘使者,已经打听清楚了。因为吴勇老家地势低洼,又在洪水当口,全家男女老少七八口人全葬身洪水,一个都没有逃出来。吴勇回到家乡得知这个结果,痛不欲生,偏偏这时王知州又以他擅离职守为由,夺了他的官职,贬他为民。吴勇一家老小葬身洪水,自己又丢了官,一气之下上吊自杀了。”

    “你说什么?”听到这个结果,刘过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三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可见这个消息千真万确,绝对不会有假。

    作为一州军政的首脑,王肇是有权力罢免一个九品的县学教授的,只要后面向朝廷吏部写一个报告,说明一下情况即可,刘过不是相关官员,不知道这件事情很正常,他惊讶的是:王肇明明当着自己的面答应放吴勇假,过后却罢免了他。这不是在正常履行他的职责,而是在向所有的澶州官员表明一个态度:“这澶州,我王肇说了算,你们所有的人都得听我的!”

    见刘过神色变换不定,王三迟疑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禀报道:“卑职还打听到,当时黄河决口后,清丰县的常平仓并没有受到影响,可是在第二天晚上,忽然有人偷偷引水至常平仓所在的地方,造成常平仓被水冲毁的假象,里面的粮食都被冲走了。还有……”

    显然,像王三这种长期在基层,和老百姓打交道的人,大本事没有,可是让他们打探消息确实擅长的很,他只花了短短一个时辰,就探听到了许多刘过以前不知道的消息,他接着说:“还有,虽然当初回河,整个工程是由吴安持主持的,但是具体到各州各府的工程,都是由当地政府负责,所以决口那一段河堤,筑堤时的总负责人正是王知州。”

    害怕这位年轻的长官还不理解自己的意思,王三接着道:“按道理说,澶州只有清丰、南乐、观城等县受灾,其他地方并未受到影响,灾后即便是有大名府等地的灾民涌入,但是澶州是交通要道,又是军事重镇,城中常年囤积有大量粮草,粮食也不应该短缺到那种程度……”

    刘过很快就明白了王三话里的意思——王肇有问题。

    这时正好王肇满面笑容的向刘过走来,王三便住口不语,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刘过强压住心中翻涌的心绪,笑哈哈地迎了上去。